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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最好的时光做最喜欢的事情,自负盈亏

阿改 象外 2022-05-06
👆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 象外

邱锡鹏 · 法尤姆肖像

20x40cm 木板坦培拉 2018







编者按:


原本是做的小问答,看了好几遍邱锡鹏的回复后,临时决定改成自述体。我想,你们也会跟我一样,从他朴素的讲述中得到共鸣。


至于他的画,本质上我觉得无需阐述;况且,艺术家的朋友、《照夜白》一书的作者韦羲已经写得足够好了——在文章的结尾,你能看到部分的内容。


希望你们喜欢他的画。也欢迎评论区说说感受。














我生于1986年是山东高密人

高密这块土地被莫言表现得瑰丽浩瀚,乡野传奇与马尔克斯式的魔幻现实在这里交替上演。


我表兄说,莫言的小说《蛙》像是写了我的经历,里面有一条大河,船多水深……我感觉这是一种愿望的寄托,因为高密其实是平原,河流大多干涸,也没有山峦,现在很少有人种高粱了,包水饺蒸馒头用的“盖垫儿”就是高粱杆做的。



故乡的云 6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20



如今的高密,已经没有了烧花生、荒草、割麦子、牛粪这些熟悉的味道。年前几场暴雨才积蓄了一点水,2014-2017年因为连续干旱,当地几乎绝产,靠天吃饭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高密口音亲切泼辣,土劲足,脏话特别狠。很多人像是小说里的角色,真的很魔幻现实主义——“咱庄里谁家很有钱,买下香港也就是抠抠布袋角儿的事!”

可惜很多高密方言我无法写成文字。《红楼梦》里贾母总说“不相干的”,看完我才恍然大悟,老人们口中说的“不相干儿”原来是这么写的,这么有渊源。

昨天的事会忘得无影无踪30年前的这些往事即便放在以后我也忘不掉像是有定数


我有三个哥哥。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我小时候被送到一位孤寡老人那里生活了七年,奶奶说送走我的当晚,她围着庄走了好几圈。老人对我视如己出。秋冬季节,我们俩经常需要冒着严寒到外面捡甘草和树叶,但捡得有限,做两顿饭就烧完了,烧草又不像烧煤那么保温,炕和屋子总是还没来得及暖和旋即复归冰冷。天冷得厉害的时候,老人就用干草堵窗户。所以我一到冬天就满手口子。


家里没有电没有油,常年吃玉米面饼子,冰凉剌嗓子,粗粮之外偶尔可以得到别人扔的死兔子、苹果核,啃过的西瓜皮,烧老鼠和泥鳅、蚂蚱、金蝉,拾草时荒草沟里偶尔惊现的南瓜、鸟蛋。我有一次被老人用硕鼠胡须挠醒被吓得生气,转而兴奋起来……


所以我最想吃馒头(老家的大馒头我至今很爱吃),串门时每获得一块馒头简直是恩赐,总是小心翼翼捧着怕掉渣,仿佛圣物


邻居是屠夫,时常送点猪血来。


因此我从小至今都很节约,画画也是“物尽其用”,比如从自然中采集颜料,利用旧衣物老木板画出一些“特效”。



饼和蒜 30x40cm 木板坦培拉 2019



总吃玉米面饼子,实在吃不下了。有一天,老人拔了前邻地里几颗地瓜,被那位叔叔远远看到了。

我还记得老人回来慌张地锁上那个木栅栏门,面无血色。我跟他在炕上,隔着磨砂的塑料糊窗薄膜好像有点安全感,但我还是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很快我就听到那人直呼老人名字,接下来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场景:老人坐在堂屋门槛上低着头,那位叔叔劈头盖脸,破口大骂……像极了莫言写他母亲捡麦穗被打的一幕

那位叔叔的父亲跟老人经常一起喝茶,他抽短烟袋锅,给孙子讲“红眼”的故事被我听去,我由此开始害怕黑夜。有一天我去他家玩,发现他在炕上吐黄水,他儿子在炕前用塑料薄膜接着,老人打着可有可无的吊瓶,几天后就去世了。


我跟着送葬队伍从头走到尾,纸人纸马在熊熊大火中笃定,冷漠,表情一成不变,这让四五岁的我极度恐惧,然后感慨人这么轻易就跟这个世界再无关联。


1994年春天一个寒夜,因为有月光而显得更冷。老人蜷缩在冰冷炕头一角,一点点把我身上的被子扯过去把自己包起来,出于本能我生气地往回拽,几次拉扯之后我听到窗外来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慈祥的声音叫我出去,我后来得知这个人是神婆一类的人,看一眼就知道人什么时候去世。


我记得那天是穿了衣服从窗户下去的,那个窗户早已经腐朽了。天亮得知老人凌晨去世了,而我也在这天跟着父亲带了半袋小麦坐火车离开农村到了城市的姑姑家,跟他们度过了小学五年愉快的时光。

就读煤矿子弟小学前,姑姑和姑父拿出他们上学时期的《大学语文》让我背诵,我记得第一篇是李煜的《虞美人》。老人去世前说:我死后你会去你姑那里,那里是城市,有很多大楼和汽车。

我没来得及参加葬礼。2017年春,无风无月,我为老人立碑。


寿虫 2018 木板坦培拉 30x40cm











小时候翻看姑姑、姑夫的课本,发现画画比语文数学有趣。姑夫在纸上用长方块拼出了一颗竹子,如今看来是很好的引导,我做设计和画画都在追求这种“巧妙”。

中考落榜后,小姑从新加坡打越洋电话给父亲,希望家里支持我学画画。于是我通过美术考上高中。高中时候家里依旧困难,我没有上过考前培训班,在高中专业老师引导下看了很多中央美院附中和本科生作品,2005年考入中央民族大学首届环境艺术设计专业。

在民大读书时,被中央美院雕塑系好友朱若麟叫去学校斜对面极其隐蔽的中国石刻艺术博物馆,那里人迹罕至,庞大丰富而孤寂清冷,地下一层独自面对石兽和古墓石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不亚于儿时目击的纸人纸马,非常超现实。

经过四年吃力的学习,我决定改学油画。毕业后一次偶然机会得到陈丹青先生的帮助与引荐,2011年考入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师从杨飞云先生,研究方向是油画语言的表现力研究。

或许本科时期的体验延续到了研究生阶段,中国艺术研究院毕业创作组画中,我画了一张《冢》,在一个深夜拿到杨飞云先生的画室,这张不受待见的画竟意外地得到肯定。

万物不会今在昔在永在,三里屯狂欢的夜里不会像高密农村那样直面死亡这回事儿。想到人会死去,许多看法会脱离惯性。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孩童染黄泉……


冢 60x45cm 木板坦培拉 2014



考研之前,我的学习途径有两个:一是百度搜索油画和坦培拉技法、文艺复兴绘画之类信息,看看人人网上同行的优秀作品;二是绘画过程中产生的诸如吸油、罩染之类的问题,我发短信给陈丹青先生——我们素未谋面,但他每问必答。学画过程中遇到很多不说人话绕弯子的老师,使得我不喜欢别人教我,也不喜欢扎堆画画。

本科毕业时,我反思了自己四年环境艺术设计专业学习的溃败,主要是技术上不善于操控软件,但我从安藤忠雄、马里奥·博塔、扎哈·哈迪德、柯布西耶、彼德·埃森曼、弗兰克·盖里这些老派普利兹克奖获奖大师那里学到太多。

大四离校之前的一天,我躺在宿舍床上暗自决定,从此要做自己——画画,用生命中最好的时光做最喜欢的事情,自负盈亏


手与书 7.5x16.5cm 木板坦培拉 2015











我的画没有统一主题。我不喜欢命题创作,没有“深山藏古寺”那位画家急中生智的能力,先画画后命题更容易;但大概有几个方向:带有猎奇意味的创作,极简抽象,复古风。素材则多数来自朋友圈、新闻、图片搜索、主观臆造……

我离不开艺术,我需要用画笔说话,记录奇思妙想,而且不吐不快。人脑原本每天就有无数念头,信息时代大脑接收的刺激更多,把这些念头转变成有趣的图像,这种快感是言语给不了的。


所以绘画首先是自私地服务于自己的心理、精神和情感,愉悦手感和视觉。

但由于没有经过系统专业的油画训练,我对色彩的理解比较自我。相当一段时间里,我因为弄不清楚“正统”的色彩而苦恼。


末日之梦 53x67cm 木板坦培拉 2021


而对古旧感的迷恋,则与少年时代喜欢古玩有关系——越是黑乎乎的画越吸引我,这类画往往更古老神秘,更“值钱”。

早在刚记事时,我在院子里挖出一种绿色古币,会呆看半天,迷人的亚光锈色:柠檬黄、粉绿、氧化铁红、钴紫、耀眼的群青……

这些颜色跟历史、时间和死亡有关,在枯燥的学习之外极大满足了贪玩少年的好奇心。所以我画画相当程度上是为了一次次满足我莫名其妙的好古私欲。

不仅画面颜色、肌理甚至题材都跟这些有关联,喜欢的大师也多数跟这些有关。我越来越意识到这是一根重要的线,达芬奇《最后的晚餐》、乌切洛的《大洪水》脱落而成的沧桑感在我看来是最美的,我试图接近这样的质感。


光之一 4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3



光之二 120x60cm 木板坦培拉 2013



2013 年,我开始围绕“低纯度高级灰”这样一个标准开始作画,也许这个标准依旧是我的一个误解。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在泥土上像坛城一样撒色粉画画的意象,于是我在颜料中掺入泥土,这样一来,色彩纯度降低,画面好像有一层土色滤镜,有一种古老而质朴的复合味道。这样的用色对素材也有要求,所以我先选取了文艺复兴湿壁画进行实验。那个时期我至少通过这样一种捷径获得了一种保险而有特点的用色办法。

有了土色系的基础,就敢用一些纯色来搭配。总按一种方式画画也会腻,于是自然会想着另辟蹊径,一生二,二生三,这样建立起自己用色的方式。

准备设计自己的房子时,我发现很多画只适合美术馆这样的特定空间,却无法放入居住空间,于是画了“居室系列”。

画面整体淡雅的薄画法也算是一种巧妙的色彩处理办法;有些相对纯度高的色彩用法则来自路易斯·巴拉甘这样的建筑师,继而联想到基里科,每一块区域既是塑造体积和空间的明暗关系又是各自独立的抽象色块。

严格来讲,我对坦培拉材料的运用是不符合书本上的技法要求的。我对坦培拉传统半透明罩染技法持有敬意,这种繁琐而细腻我在研究生阶段临摹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时候会用到,后来我试图用直接画法来绘制作品——曼坦尼亚(Andrea Mantegna)的作品清晰显示出直接画法的痕迹以及对布纹颗粒美感的呈现。

对古代青铜器或湿壁画那样的亚光、无光质感的迷恋,让我对坦培拉材料有一种原始冲动,如果我画了一个现代的图像,却有着出土陶俑或青铜器锈迹斑斑的质感,这会让我极度兴奋,画出这种感觉是让人幸福的。


Balthus之果 44x90cm 木板鸡蛋坦培拉 2015












Balthus之窗 20x23cm 木板坦培拉 2015


对我影响最多的是艺术史上的“老大师”们。无名的古代工匠,法尤姆,庞贝古城匠人们,“容像”作者们,各位“佚名”,乌切洛、皮萨奈洛、哥佐利、维基耶塔,黄荃、牧溪……

古人,造化,心。

我执拗的判断力来自在观看与反思中形成的看不见的方法论。会抱很多大腿,有点像马蒂斯说“如果塞尚是对的,我就是对的”这样的意味,总结“经典性”素材、笔触、形体……这种综合分析而来的意识反过来制约着我对素材的选取、画面框架搭建、质感的恰当应用、色彩的搭配……

本科时代设计专业的构成意识和“Idea”逻辑性,与后来我对色彩与技法的个人化探索完成了基本语言建构,它像是预先准备好的一个工具,我可以用这个工具来吸收日常见闻与联想,产生化学反应之后成为作品说出我想说的话,不然我就只能靠言语叙述WiFi信号一般看不见但又存在的画面,看不见的东西不见得不存在,声音你看得见吗?


林间晨雾 10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8


我有时候不那么喜欢我画的东西。

我所画的,多数是看过后留下印象的事物,那些走在路上,坐火车,开会走神之类时刻总会想起的事物,有的在脑海中盘旋甚至长达几年,一旦碰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物化成作品才痛快。人们只能按照既定的经验画画,如果能够按照未来的思考画画该多有趣,可惜没有先知,总会走弯路甚至进入死胡同。


更重要的是积累了一些绘画的办法之后,就会捕捉符合这些办法的事物,不会看到什么画什么,从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和团块形体角度讲,山石和人体是异质同构。我无法做到去一个户外什么地方,大概环顾一下找个差不多的位置就开始作画,我狭隘地认为相机才需要写生。素材必须是让我欲罢不能的,画面尽可能足够有浓度,尽管很多作品画完令我很沮丧。


我目前的作品多数只能称为色稿,相当一段时间内我需要大量输出图像备忘并等待深化,就像从前很多案子破不了,就留存证据待日后技术成熟后再侦破。



有红椅子的房间 100x50cm 木板坦培拉 2020



说句俗话,绘画是戴着镣铐的舞蹈,艺术规律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没有那种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标准,但是瞎画绝对蒙不准,我称之为:艺术规律制约下的自己拿主意。


没画什么也很重要,就像我不能说出大家喜欢什么,但我知道有些东西要远离。

如果我有自己的“美学趣味”,那就是:雨露均沾四不像

此前的画多数是古老质感覆盖下的现代感。传统营养丰富,可以学到很多“招儿”,现代艺术启发我用招的方式,算是从传统学技法,从现代学观念。齐白石跟库尔贝一样不画没看到过的事物;我赞同蒙克说的“我不是画我所见到的东西,而是画我所经历的”。不是所有感受都值得被表达,能够留在印象里可被回忆起来的都具备我要的“经典性”,经得起持久的注视。


法尢姆肖像,局部












邱锡鹏



要如何看待“艺术家”这个职业呢?

周星驰洗澡时想戏能想三小时,艺术家没有休息日,外人看来的“吃苦”他们却甘之如饴,尼采说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他就能忍受任何一种生活。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喜欢绘画,大概像是喜欢吃辣一样,跟个人视知觉情况有关系,《牡丹亭还魂记》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架上绘画在美术史层面确实结束了,从表达和装饰需要的层面来讲,绘画当然是有存在意义的,我们做做加减法,无论如何解构重构都逃不掉前人的影子,自大的人应该在美术史面前想想清楚


星空与萤火虫 60x90cm 木板鸡蛋坦培拉 2020



我清楚自己的局限,既不觉得自己是艺术家,也没有能力思考宏大的美术史问题,更早死了在美术史上留一笔这样的野心,只是喜欢买菜做饭喝茶画画这样的小日子。

画画之外,我几乎没什么爱好,值得一提的算是声音模仿——我模仿孙悟空还有很多角色可以乱真。有一次有位高密老乡为孩子办百日宴邀我去表演,席间相声演员笑林觉得有趣,跟我聊了很多,谈到养生之道,他说不要按部就班生活,要像动物一样饿了再吃饭,困了再睡觉。半年后他就去世了。


阡陌 73x92cm 木板坦培拉 2015


我现在任教于江西上饶一所学院。离开北京后,时间多了,开支少了。画画是高强度的智力游戏,无论我在高密老家还是在北京的艺术区抑或是二三线城市,绘画本体需要解决的问题都差不多,素材偶尔会跟自己所在的地方有点关联。总的来讲,画画不像设计,在通讯与交通发达的今天对地域几乎没什么要求。

平时除了在校园转转,我基本上深居简出。每天睡够了才画画,通常一天画五六个小时;状态不好就看点东西。上午处理信息,多数在下午和晚上画画。一张小画通常耗时一周左右,常常画一半就搁置,开始画新画。我画画不慢但琢磨的时间长一些。

现在的生活状态就是我过去想象的未来。相比父母一代和自己的过去,我已经很知足。当然,再理想一点的话,就是在自己设计的独立工作室里不为钱而创作。

谁能想象十年后的自己呢?只希望更从容一些吧,世事难料,平安就好。


梦 2018 木板坦培拉 100x80cm


最近在读阿城的《棋王》,电影则是看的赵婷导演的、刚拿了金狮奖的《无依之地》。我梦到自己像小时候那样慢慢摸黑进屋点火油灯,灯火微弱摇曳,忘记老人在不在梦里……我很想梦到他。 

如果某天遇见外星人,我其实挺想问他们:你们也会有关于人生意义的困惑吗


 陨坑 6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6












更多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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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心壁畫的邱錫鵬,格外迷戀土色,這是屬於過去的顏色,然而卻是溫暖的。當盛大的夏日早已離開,秋天將逝,大地色系才最大程度地呈現出豐富、溫暖與蒼涼,塵歸塵,土歸土。但他又追尋光,在堅定的輪廓中,他分明以灰而亮的色調黯然訴說,訴說那近於孤寂的平靜。風景,靜物,人物,無論何種題材,宏大山林也罷,遼闊大地也罷,平凡如被子、帳篷、酒瓶、手套也罷,他都追求建築性與肅穆感,這份執念,也是結構主義者與好古者的執念:一面是對永恆的追問,對秩序的贊美,另一面是對死亡與流逝的紀念,紀念逝去的,也紀念終將逝去的。

韋羲
2016年寫於北京







窗前静物 6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5






火 60x45cm 木板坦培拉 2015






静物 20x15cm 木板坦培拉 2015






窗 10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5






临摹 10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5






室内 50x90cm 木板坦培拉 2015






蓝莓假日 10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7





鱼丽之宴 6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8





苍茫之境  16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5






Monet-断桥残雪 10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8





不明物体 200x150cm 木板鸡蛋坦培拉 2016






手套 14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6






褐梯 6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6






黑帐篷 16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6














妇人像 6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13






男子肖像 100x81cm 木板坦培拉 2013






三人像 40x50cm 木板坦培拉 2013





Francesca妇人 20x38cm 木板坦培拉 2014






Gozzoli 33x46cm 木板坦培拉 2016






肖像 40x25cm 木板坦培拉 2018






城 30x40cm 木板坦培拉 2019






梵高 30x40cm 木板坦培拉 2018
















糖三角儿 2018 木板坦培拉 60x60x60cm





面食 2018 木板坦培拉 60x60cm






帽子 2018 木板坦培拉 80x40cm






沙发 2018 木板坦培拉 61x61cm






bao 2018 木板坦培拉 62x62cm






鞋 30x20cm 木板坦培拉 2018






手套 2018 木板坦培拉 20x50cm






muji袜 2018 木板坦培拉 30x40cm






圃 2018 木板坦培拉 60x60cm






多立克柱廊 2018 木板坦培拉 50x60cm







甘蔗 2018 木板坦培拉 192x12.3cm








麻花儿辫 2018 木板坦培拉 143x29cm








藕 2018 木板坦培拉 100x33cm








竹 2018 木板坦培拉 142x13.2cm






暗中观察 2018 木板坦培拉 140x60cm




白猫拿铁 100x50cm 木板坦培拉 2020





礼拜日  120x120cm 木板坦培拉 2019






奥依塔克 29.8x40cm 木板坦培拉 2019













2020年部分画作一览

请横屏观看






乡愁 94.5x28.3cm 木板坦培拉 2020

请横屏观看







单向街 140x61cm 木板坦培拉 2020






老房子 60x90cm 木板坦培拉 2020






长房子 60x45cm 木板坦培拉 2020






路 20x30cm 木板油画 2020






都灵之马 41x80cm 木板坦培拉 2020






十字渠 80x30cm 木板坦培拉 2020






原野 40x50cm 木板油画 2020





天坑 60x80cm 木板坦培拉 2020














一些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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